在车上打电话请了几天假,可能由於愿望落空,组长有些明白我的心情,爽快的同意。还让我好好放松下,反而让我有点始料未及。
也没心思去多考虑,为父母买了些东西,还为母亲买了点治风湿的药,平常太远不好捎带回去,她在家都是看土郎中,偶尔吃点中药。不知为何,当出了城,彷佛所有都暂时放下来般。感觉终於逃出那个围城,里面的天空永远浑浊,充满勾心斗角,外面空气清新,一切都美好起来。
开了六个小时车,丝毫不觉疲惫,反而越来越精神,有点激动。终於回到小镇,变化很大,但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。没做停留,十多分钟车程,接下来的几里都是小路,只能把车靠在路边,一家熟识的老叔门外。
提着东西上路,看到所有的东西都觉得没有,亲切,连路边的一株野花,一只蝴蝶,都能让我心情舒畅,忍不住想笑笑。
村子还是那个村子,不过更加冷清,荒凉,有人出门打工赚钱,有人搬出这个贫穷地方。已经是下午,村口有几个小孩在玩耍。
走到村口,几个小孩远远看到我,小的眼神有些陌生。其中那个领头的孩子,似乎认识我,依稀记得他是村头王叔家的孩子。但很久未见,对我还是有些防备,只远远的看着我。
我笑着点头打招呼,所有孩子都哄笑着逃开。忽然觉得自己离所有熟悉的世界,都越来越远,摇头苦笑着。
家位於村尾,站在门前,看着屋前的台阶,眼前浮现起父亲忙完农活回来,坐哪儿抽着旱烟休息的样子。
「老头子,是不是又偷酒喝了!」远处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。
「别冤枉人,酒藏那儿我都不知道,怎麽偷。」父亲应声。
「还不承认?就在碗柜里。早上还满满一瓶,怎麽现在少了一半。」母亲责问道。
「放碗柜的啊!可能被老鼠喝了,刚才打开碗柜看到好大只老鼠,走路还东倒西歪。当时我纳闷这只老鼠是怎麽了,原来是喝醉了。」父亲信誓旦旦的说。
「死老头子,竟说瞎话。」母亲被逗笑起来。
不知为何,心里感觉一阵温暖。心急很急切,可还是迟疑了几秒,才敢敲门。
「老婆子,有人叫门。」父亲似乎在敲什麽,砰砰砰砰的声音传来。
「谁啊?」母亲在屋内问道。
「妈。」我喊道。
门「吱呀」声打开,母亲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身前围着灰布围裙,褪色的黄布鞋,低头拍着围裙上的灰尘。
「妈!」我喊道,看到岁月在母亲脸上留下的痕迹,心里很是愧疚。
看着眼前的我,母亲说不出话来,双眼微微泛红。「我刚回来你哭什麽?」看到母亲的双眼,我心里也酸酸的。
母亲回过神来,擦去眼角的泪水道「妈是高兴,是高兴。站门外干什麽,快进来。」说着接过我手里的东西,拉着我向屋内走去,乐道「老头子,快出来,看看谁回来了。」
「整天大喊大叫」父亲从里屋出来,看到我,後面的话被打断。虽然再过两年就五十岁,但是走路腰挺依然挺得背直。
「爸!」我喊道。
「怎麽突然跑回来了?」父亲问道。
「春节公司忙,加班没时间,这些天公司没事,正好放假,有空就回来看看你们。」自然不敢说出实情,我谎言说。
「对了,芸涓呢,怎麽没跟一起?」母亲现在才从喜悦中清醒,疑惑道。
「哦,她最近工作忙,抽不出时间。走的时候,她托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。」我藉故说。
「没时间就算了,工作,工作要紧。」母亲理解道。
父亲看着我,却没有说话。
「她也很想回来,不过没办法,说有空一定回来看你们二老。」我继续说谎。
「对了,还没吃饭吧?你们两父子唠着,我去给你做饭。」刚坐下,母亲就起身道。
「妈,不用了,我还不饿,等会晚饭一起吃。」不想母亲太累,我阻止说。
「开这麽久的车,哪儿能不饿。等着,家里那只老母鸡今早刚下的蛋,我去给你炒碗蛋炒饭,先饱着肚子。」母亲执意道,走进了後屋。
「工作怎麽样?」父亲坐在旁边问说。
「还是老样子!」我简单回。
「家里呢?」父亲看了我一眼,拿出烟袋,卷起烟来。
「很好啊!」我强笑说,父亲停下动作,看了我一眼,似乎想说什麽,担心他继续问,我抢先道「少抽点这种烟,对身体不好。」
「抽惯了。」父亲瞅也投瞅我,安心的卷烟。知道这是几十年的习惯,烟是戒不掉,只能退而求其次,我拿出袋子里的东西道「给你买了两条纸烟,你尝尝那个,比这个味好,对身体也好点。」
「什麽时候也学会这些道道,花些冤枉钱。」父亲说完把裹好的烟点上,吧喏吧喏抽起来。
「平常不在家,多顾着点身体。」看着父亲吐出的大股浓烟,我无奈的劝道。
「臭小子,一年多没见,学会教训起老子来了。放心,老子是铁打的身体,就是你妈想你得紧,时常念叨你。」父亲衔着烟杆道。
小时候总是听父亲爱夸自己的身板,那时也确实觉得是那麽回事儿。父亲年少时,家里不容易,很小就跟着爷爷上山担煤。那时山里没通车,挖出的煤炭全靠人一担一担的挑出山去,每天早上四,五点,担着煤到几十里外的县城,一来一回,每次还没到家天就黑了。
但是现在,看着父亲脸上比以前更深的皱纹,有些心酸,心里却感觉暖烘烘的。把袋子里的酒也拿出来道「知道你没事喜欢喝点酒,这是芸涓让我给你带的。」
「常回来看看就好,花那麽多冤枉钱干啥。这两瓶酒的钱拿到镇上,都可以打几壶了。你们好好过日子,比给我们买什麽都强。」看了眼桌上的酒,父亲摇头说。
母亲端着碗蛋炒饭,从里屋出来,递给我说先吃点东西垫肚子,我烧着柴火在煮腊肉,晚上做你最爱吃的腊肉炒咸菜。面对家人,我不用说谢,接过碗,大口大口吃起来。能感觉到熟悉的味道,从小就习惯的味道,心里很温暖,所有的不快,在这儿都能忘记,都能被阻挡在门外。
「孩儿他妈,把那只老母鸡杀了,今天晚上我想喝几杯。」父亲磕掉烟杆中的旱烟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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